秦闲。

「参考答案」李泽言x你

☾有三篇！三合一（校园/梁王/日常）

✨

01

      窗外下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，我正在把题干敷衍的画上横线打上圈，还是前面那排的男生突然吼了一嗓子，我才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  我们这里是很少下雪的，或者说，从我从出生到现在，在自己城市里见过的雪，也能称得上是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  所以我一下子来了兴致，笔一放，椅子一推，就准备趁着中午自习溜出去玩上半小时。

      很明显跟我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，跟小姐妹对视一眼，彼此心照不宣，万事俱备，只差溜出教室了。

      不过，我的计划从一开始，似乎就遇到一点点小小的困难。

      战术性后看，门开着，旁边桌子空着，天时地利人和，我猫着腰就准备开溜，结果还没迈两步，就冷不丁地被点了名。

       “！”然后整个人习惯性的一哆嗦。

      声音的主人我很熟悉，毕竟我身侧空着的空座位就是他的，每天都能听上无数回。

      每个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老师的宠儿，成绩好又自律，在午间休息的时候被老师拜托坐上讲台，负责班里的纪律。

      而讲台上坐着的那个背挺得笔直，正挑着眉看着我的那个男生，很明显就是这样一种角色。

      少年人就该张扬肆意，窗帘一大早的就被班主任拉开拴了个严实，整个教室都是透亮的。

      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天幕这会儿下着雪，就犯了懒，只松松散散的撒下来了一缕光，就正正好的全部扑在了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  这么一看，就连普通老套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，都能被称的明朗几分。

      介绍一下，李泽言，班长，常年第一的学霸，顺便兼职我的同桌。

      被这么一点名，我刚刚还昂扬的兴致瞬间就萎了。

      我是有点怕他的，好吧其实说怕也不对，准确来说我是怕我妈。

      我俩认识很久了，久到我们还小的时候，两家的家长就在一起搓麻将。

      我妈有的时候爱和我开玩笑，调侃的说要是小时候和李家的孩子抱错了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一般小孩子听见这话，铁定是会难过的，只是不知道是她当时的表情太不正经，还是李泽言在我心里就的确就有这么好，我居然还跟着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晚上我总是和李泽言一道回家的，每逢周末，他家没人到我家吃饭，我爸妈出门就到他家蹭饭，我妈看他就和看亲儿子一样，这会儿我被点了名，要是吃饭的时候他顺嘴一提，那我不就完了。

      几秒的功夫，我心里小算盘打的噼啪响，赶忙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，猫着腰倒退着就又坐回了座位。

      要命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厚厚的一摞教科书就累在桌子边上，出门看不成雪，那就只好在教室里过过眼瘾，我下巴往书堆上一磕，眼睛就直愣愣的盯着窗外。

      下巴压的有点疼，我看着看着就晃了神

。最面上那本是李泽言的物理笔记，字迹工整，知识点半点遗漏也无，上次月考我连跪三道大题之后他就塞给我了。

      下面那本是李泽言帮我理的错题集，粗心错的全部划掉不做，又加了不少偏题怪题拓展题。

      然后是他的生物遗传草稿，化学配平方程式...

      再下面的那一个，还是他的，只不过这一份，是我偷偷拿来的。

      是他的作文。

      其实我成绩不算差，虽然跟他那种脑子好用人还勤奋的没法比，但至少在班里，也是几乎次次前三。物理丢下去的分，语文我都能拿回来，那次，是唯一一次他把我语文第一的名头抢走了。

      班主任在上面刚刚念完分数，卷子一发下来我就仗着同桌的身份瞥了眼，卷面和我分数一样，就作文比我高了一份。

      怀恨在心了一节课，趁他去出去接水，我转眼就把卷子偷渡回了自己的抽屉。

      那次作文命题，题目是“童年”。

02

      抒情性散文其实很有套路，李泽言平常看的书不少，就书桌里头都还放了本北岛的《蓝房子》，积累量一多，句子就信手拈来了。

      原本当时我是抱着“让我看看这个人到底写了什么惊世著作居然分比我还高”的念头开始“拜读”，但没想到真有人，能一篇考场作文就让我看的入迷的。

      他没引用什么一看起来就很华丽很高级的句子，好像就只是轻描淡写的写了一首歌的歌词。

      “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“守着小小的永恒。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他没有写什么小时候波澜壮阔的宏伟志向，也没有写什么心比天高的昂扬斗志，他只是用着最平淡的语气，讲着小时候最平淡的生活。

      父母和邻居家的叔叔阿姨打牌，自己就带着隔壁的小妹妹一起玩沙子堆城堡，一起为了看哪个电视频道猜拳打赌，一起踢球，一起看着橱窗里“大人的世界”发愣，一起说着好像也没有那么想长大。

      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写出来了我们最真实的童年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虽然后来偷卷子这件事，因为我看的太入迷，被接完水回来的他当场抓包，但这份作文，还是被我死皮赖脸的留在我这里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我也有参与！这作文就有我的一份！”

      “哦？”他有些好笑，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。

      “你看吧，隔壁家的小妹妹，指的是我对吧。”我指了指他，又调转方向指了指自己，说的理直气壮：“我们一起看电视一起踢球一起堆城堡，这算不算有我参与。”

      “嗯。”他好脾气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“还有你里面写的那首歌，是小小，对不对？”

     “那句怎么唱的来着....”我回忆了几秒，“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，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。”

      “看见没有！我是不能缺少的部分！”我离撒泼打滚，仿佛就一公分的距离。

      我把卷子往怀里一揣，拍的啪啪响：“所以现在这个，被我征用了！”

      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非要这张卷子不可，只不过“讲道理”成功的喜悦，让我理所应当的忽略了身侧某人点头的时候，脸上挂着的纵容的笑。

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“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。”

03

      李泽言跟班里其他成绩好的小乖崽半点不同，他学的很活，解题的方法比参考答案还要简单。

      我理综不大行，所以每次周末写作业的时候，都能被物理最后两道大题搞得抓耳挠腮的。

     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，做题做不出来的时候，就把窗帘撩出一条缝，看看对面那件屋子亮着的光，刚刚还烦躁的心就能平静三分。

      小时候睡不着，我就喜欢叠了纸飞机往他窗户上飞，经常一个飞不准，第二天还要早起去把落他家草坪上的废纸全部偷偷捡回来。现在大了，飞机叠的更熟了，也再不会飞歪了，这习惯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“开窗！”我微信嗖的一声给李泽言弹了个消息。

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把最后一道大题写在草稿纸上给他飞了过去，没几分钟，写好了解题步骤跟知识点的纸飞机就又回到了我桌子上。

      “下次微信拍给我。”他的消息同时发了过来，“你这舍近求远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。”

      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无奈。

      “我这叫保留童趣！你们这些上个月已经成年的人不懂！！”

      “这叫幼稚。”

      “略略略.JPG”    

      我一边给他发表情包，一边把看懂了的草稿纸铺平压在桌子的一角。

      那里已经堆了厚厚的一摞。

      我突然有些想笑，因为虽然他话这么说，但下一次还不是陪着我一起幼稚。

04

      都说没有暗恋过一个人的青春不完整，虽然这是个歪理邪说，但既然那么多人信，就一定有他的道理。

      我一直以为高中我就这么solo出道，也没个喜欢的人和喜欢我的人，但到后来才发现，有一个词，叫盲点。

      我不是没有喜欢的人，只是我自己没发现而已。

      我们学校的高三是每月一大考每周一小考，月考座位随机打乱，大家也早就习惯了。大考的前一天，会按学号留下五个人布置考场，其余的人都去自习室复习。

      只不过那一天，我从晚自习铃一打，就鬼鬼祟祟的抱着本子拉着李泽言走出了教室。

     “自习室在左边。”他提醒道。

     “我知道我知道”

     "你这是右边。”他有些无奈。

     “谁说我要去自习室了！！走走走，今天带我们的班长大人看看不一样的风光！”我望了他一眼，拍胸脯保证，“绝对是你没见过的。”

      五分钟后...

      “所以你翘课出来，就是为了带我出来看星星？”李泽言有些好笑，毕竟不去仔细反而溜上天台这类举动原本和他半点不沾边。

      “也不算翘课！反正他们布置考场人已经够了！”我往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：“而且我昨天刷微博，别人说今天有二年一见的流星！！那么值得纪念的时候我们怎么能闷在自习室里做题！”

      我早就找好了理由，回答地理直气壮。

       “来来来，快坐下，站着多累！”我掏出纸巾三下五除二的打扫出了一片能够落座的空地。

       “二十年一遇诶！你绝对没见过吧。”废话，毕竟他现在才十八。

      李泽言没开口，只是点了点头权当做回应，坐在我身侧陪我等起了流星，还顺手接过我手里的本子替我拿着。

      当时的我，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执着地想要同他分享这件事，也没有意识到，这样的举动，早就不知不觉超出了朋友的界限。

      我们两个并排坐着等了半晌，甚至都掏出笔写了一道摩擦力专项题了，天空都还毫无动静。

       “....怎么还不来？”刚下过雨的夜晚，风有些凉，我搓了搓手臂，情不自禁的朝身侧的热源挪了挪。

      “穿这么少？”李泽言皱了皱眉，有些不认同。

      “嗨呀，女孩子嘛，校服外套穿上多丑。”我说的煞有其事。

      “....”

      “丑也得穿。”话音刚落，带着他气息的外套就落在了我肩上，我莫名有了种计划通的错觉，披着他的衣服，缩了缩脖子，整张脸都埋了进去。

      “诶李泽言，几点了？”我又等了会，觉得不太对劲。

      “九点十五。”

      “......？？？？”我不可置信的吧拉着他的手腕看了眼时间：“不是说九点十分流星就结束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“那我岂不是白来了，那可是很难见的流星诶。”

     李泽言看我焉头搭脑的样子，有些好笑，抬手顺了顺我刚刚拱外套翘起的头发。

     “这种十年百年一见的流星，除了最佳观测点以外，其他地方能不能看见，都是概率问题。”他开口说的不急不缓，带着好学生特有的信服力，我听的很认真。

     “你知道卡尔萨根吗？”他侧头突然问我。

     “嗯？谁？”我在记忆力搜索了一圈，确定不是哪个他给我划过重点，还有着同名定理的科学家。

     “是一个美国的天文学家。”

     “喔..”我点了点头，依旧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 “他说过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我很配合。

    

     “我们DNA里的氮元素，我们牙齿里的钙元素，我们血液里的铁元素，还有我们吃掉东西里的碳元素，都是曾经大爆炸时千万星辰散落后组成的。”

     “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星辰。” ​​​

      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，我一瞬间就连呼吸都忘记了，屏着气，不想打散现在的氛围，只能愣愣的数着自己的心跳。

      而在他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瞬，天幕就骤然划出了一道弧线，流星拖着尾从我眼前溜过。

      “李泽言李泽言！！流星！！”我在天台大呼小叫，拍着他的手臂激动了个没完。

      “看见了。”我背对着他，没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，视线是望向我的。

     流星转瞬即逝，但那火星子就跟落我自己心头了一样，缠绕着李泽言的嗓音，瞬间烧了个满山燎原。

     “——世界我看的再远，始终有一个盲点。”

     “——你就在我的身边，我却一直没有发现。”

      脑海里涌起了做完刷题听的歌，把我淹了个彻底。

      我完了。

      我想对我的同桌下手了。

05

      李泽言这个人，大概就是你越看他越觉得好，越挖掘他就越发现他是个宝藏。

      虽然都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，那我还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呢。

      我不是傻子，李泽言对我的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，他的温柔，是那种藏在细枝末节里的纵容，不经意的就能烘暖了一汪的春水。

      以前没去细想就归为“好兄弟”的举动，现在在我的暗恋滤镜下，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。

     虽然我妈老是调侃李泽言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，但我加把劲，提一提物理，也不是不能达到和他并肩的位置。

      怪不得小说里总说，少年恋爱，就是会为了喜欢的人越变越好，这么一想，还挺甜的。

      除夕那天晚上，我仗着马上就要成年了，偷喝了我爸的酒，都说酒壮怂人胆，但其实到最后，这胆子也没壮起来。

      我在楼下转了几圈，没敢敲门，只好怂不拉几的躲在树后面给他拨了个电话。

      “喂？”他接的很快。 

      “怎么？”

      我脑子一热就拨了电话，结果却连怎么开口说出我喜欢他都没想好，支支吾吾了半晌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有的只有那张看雪的时候，被我磕在下巴底下的作文纸。

     李泽言也没催促，耐心的等着我开口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我给你唱首歌吧。”

      “好。”他没问为什么，一如既往的纵容。

      “——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，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。”开口第一个字就破了音，但冷风一吹，我就又平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不就是喜欢吗？喜欢有什么不好开口的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——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。”后面的歌词我记不太清了，唱完了最重要的一句，就哼哼唧唧的接着开口：“住进去的那个人，就是隔壁的，会带着我堆城堡，猜拳踢球，会陪着我看流星，会跟我一起折纸飞机的那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怕我说的不够清楚，还补充了一句：“姓李。”

       电话那头突然顿住了，好半天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  “怎么不说话！”我这时候胆子突然又大了起来，吧拉着手机不松手，恨不得把他从听筒里抠出来。

      “你就算不答应装听不明白也吱一声！”酒精现在起作用了，我针尖大的勇气瞬间膨胀，非要缠着他问出个所以然来，“要死就死个痛快。”

 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 “你在干嘛？”我警觉的撇了眼手机，怕我没注意他就把电话挂了，结果刚把屏幕翻过来，李泽言的声音就从听筒里，直端端的撞进了我的耳蜗：

     “我在点头。”

 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。”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我的笑穴了，我笑个没完。

     “我们无所不能的班长大人，居然也会有忘了我们不是在当面讲话的那一天。”我手撑着树，笑了好久。

     “你不回头，怎么知道我不在身后”他的声音和听筒里的声音，同时出现在了风里。     

      我不可置信的扭过头，笑容僵在脸上，傻不愣登，就这么看着他沐着夜色，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，而眼尾眉梢挂着的，是我熟悉的缱绻温柔。  

      “我还在想，等某个笨蛋开窍到底要等多久。

06

      我觉得我把李泽言搞到了手，我妈铁定比我还高兴。

      毕竟在我以为我俩只是十几年的“好兄弟”的时候，我妈就已经在打趣我，什么时候把对面那个骗回家了。

      在一起之后的日子，没太多的变化，毕竟高三，就算我想谈恋爱，某个人也会逼着我先刷两套理综题。

      而白日里欠着没表露出的喜欢，都全部会在深夜涌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叫质量守恒。

      “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，记得带伞。”李泽言的声音低低的，仔仔细细的嘱咐着我。

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作业邱老师又布置了一个，我给你折上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他说了些有的没的，其间的连续性八竿子打不着，我应的有些懵。

      还是在看到自己草稿纸上胡乱写了八百遍他的名字之后，才福至心灵。

      “李泽言，你是不是想我了呀。”

      那边瞬间就没了动静。

      “没什么我就先挂——”他顿了顿，清了清嗓重新开口，不过难得的能称得上有些慌乱。

      “我也想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做人就是得理直气壮，我趁他挂电话之前迅速开口。

07

      小时候好像每个人都会好奇，大人说的山外有山，天外有天，人外有人，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  人外有人我倒是知道，毕竟从小和李泽言同过的班不是白同的，但我现在才发现。

      好像山外山，天外天，也全部都是他。

      午休自习结束，李泽言关了班上的灯回到座位，大家都淅淅索索的拿出了自己的午睡装备。

      这些东西一般都是李泽言准备的，充气颈枕和小毯子。我熟门熟路的从他包里掏出来，顺便把他的那一份摆好。

      见他走过来，瞬间摆出一脸邀功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“怎么笑的这么傻？”

      “你才傻！！！”顾及着这是在班上，我反驳的笑声，只拿手肘怼了怼他。

     “快睡快睡！”我拍了拍桌子上的枕头。

     “嗯。”      

     只不过桌面下，两只手悄悄的牵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  我瞬间就满意了。

08

      “李泽言，我不想毕业！！”出了成绩回学校拿毕业证的那天，我拉着他不撒手。

  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  “是谁成天嚷嚷着高考完要出去旅游，要养一只猫，要买好多好多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“嗨呀那不一样！”他学着我语气说话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，我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。

      “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干呢！怎么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毕业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什么事？”他很配合。

      “我还没有在运动会上给你送过水，没有在你跑第一的时候给你一个拥抱，我们还没有在空教室里接过吻——唔...”

    

09

      谈恋爱没有什么参考答案，这本来就是一个彼此驯服，为了对方而成为更好的自己的过程。

      只不过...

      他的名字，是我关于心动的所有回答。

🌙

      01

      京城里的度岁，讲究的就是个热闹。

      街上张灯结彩，百姓们笑闹着暖活了一方城池。

      而这样毫无顾忌的盛景，是从那个大将军梁王凯旋而归之后，才慢慢丰富起来的。

      若说之前的京城，是上位者安逸享乐的地方，那么现在，就连街口小百姓，也能捧着清茶张口吟两句盛京景象。

      江湖话本里都说，那个大将军梁王虽是皇家子弟，但久经沙场，身上那股子杀伐气，能止小儿夜啼。

      话本里的东西能不能信我不知道，我只知道那个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现在就站在我跟前。

      “你这样笑的太严肃了。”这个男人的纵容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忽略了他的身份，不自觉的没大没小起来，抬手戳上了他的脸。

  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  “对嘛，现在这样才好看！”我瞎说的，他明明怎么样都好看。

      “你刚刚那样，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去逛花灯节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你马上又要去领命出征。”我替他理了理衣角，却发现他的腰包塞的鼓囊囊的。

      “荷包里揣这么多银子啊？”我调侃的拍了拍。

      “上次不知道是谁买了元宵还要吃糖葫芦，手里拿满了眼睛都还黏在那个风车上一动不动。”他睨了我一眼，把我刚刚的调侃学了个十成十。

       “哈哈，多带点好，有气势。”我讪笑着点点头，倒退着往门口跑。

       “多大的人了，怎么还没个正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要是和你一样，那我们不是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？”我自觉找好了理由，腰杆都挺的直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"...依你。”

      冬日的夜晚，风都裹着霜，李泽言见我一心想着今晚去吃些什么，半点没注意添衣服，只好吩咐了侍从回府去把披风拿上。

      自李泽言回了京城，每年度岁我们都这样过，我看什么都眼馋，平日里拦着我不让我吃的，今天都放松散了些。

      虽然他嘴里不停的说着“下不为例”，但每次我视线黏在某个物件上超过几瞬，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替我买下来。

      “下不为例。”

      “嗯嗯！”

      “下不为例。”

      "好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.....下不为——你慢点，没人跟你抢。”

      粥铺上王大娘卖的糯米小圆子，我吃的口舌生香，自己尝了一口，就马上仰着头去喂李泽言。

      毕竟小时候在御花园里过家家的时候都拜过天地了，现在这些亲昵好像是理所应当的。

      小孩子的话有些做不得数，但有些，却能记一辈子。

02

      梁王班师回朝以后，没去向当今圣上自家兄长讨恩典，而是主动交了虎符，闷声不吭的干了大事。

      八抬大轿去了丞相家，聘礼压矮了门檐，见过的人都说，那夜烟火燃了满岸。

      话本上说圣上仁心，梁王果决，明君忠臣换来了一个盛世，话本上还说，李家啊，都出痴情种。

      当今圣上不顾臣子谏言，后宫自始至终只有一人，而梁王，则把小时候的约定记了近十载。

      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津津有味，说书先生的段子都编出来了十来回，而只有那些国子学里的官家子弟知道，这一次话本里说的都是真的。

      大婚那天，圣上亲临，赐了不少东西，而后还打趣李泽言：

       “朕当初还在和皇后猜，说你的大婚会不会也只是两个人严肃的一拜天地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没想到居然也这么...”他顿了顿，“居然也这么有人味。”

      李泽言笑起来是很好看的，只是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，那天他仰头喝了不少，神智是清明的，言行却没绷住的流露出了些许上位者的张扬肆意。

      他扭过头望了我一眼：“托她的福”

      皇后贤良淑德，一举一动都颇有母仪天下的气息，后来她拽了我的手，谁让我好好对李泽言。

      “他那孩子，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。”掏心窝子的话，她连自称都没用。

      “从小就倔。”

      “认定了，就不会放手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让他有了烟火气，好好待他。”

03

      花灯节上的李泽言，不仅充当了移动荷包，同时还要帮忙拿糖葫芦糯米小圆子小风车和玉簪子。

      身后的侍卫想帮忙，都被李泽言拂退了。

      他甘之如饴的替我干这干那，而我也甘之如饴的沉沦进他的温柔里。 

      吃饱喝足，李泽言带着我回了府，我裹着披风拉着他，浑身都暖融融的。

      月光幽幽的披在他身上，他回过头来看我的时候，像是渡上了一层光。

      像是逆光而来，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大英雄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把头低下来点。”下巴埋进了衣领的绒毛里，我说话说的含混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心痒痒了一晚上，我终于逮着机会，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咬住了他的耳垂。

      听到一声闷哼，我才心满意足地拔腿往房里窜。毕竟是个姑娘家，偶尔干点跟矜持不沾边的事，可不得害羞几盏茶的功夫。

      等我掩上了门坐到塌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。梁王是谁？少年时就一战成名的大将军，打过的胜仗数不胜数。

      若是他想，或许沙场上的箭矢都能躲过，还躲不过我突然的偷袭？

      我刚刚还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心情淡了点，取而代之的，是萦绕在心头的一股甜味。

      他对我是没有防备的，或者说，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。

      “叩叩”

      “我睡了！”敲门声一响，我突然想起了我还在害羞。

      "那是谁刚刚口口声声说想看烟花？”

      胸腔中跳动的声音太大，我这时候才听见了窗外焰火炸响夜幕。

      “就来！”面子哪有眼福重要。

      京城里也不常放烟火，只有某些重要的时日，会燃满整个天空。

      门一开，李泽言就倚在那里挑眉望着我，我没忍住又想掩上门。

      “.....自己干的事情还不愿意承认？”他好气又好笑，抬手拉住我的手腕，轻轻一收，我就朝他怀里迈去了两步。

     “那你说，我刚刚干什么了！”我瞪了他两眼，在他怀里张牙舞爪的威胁。

     “你什么也没干。”他眸子里渗出点无奈。

     “这才对——”

     “只是我被小狗咬了一口。”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耳垂。

      “你才是小狗！！”话音刚落，我清楚的看见李泽言身后的侍卫瞬间低下了头，嘴角一抽。

      我这才后知后觉的羞耻起来，毕竟刚入国子学的奶娃娃，都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对话。

      

04

      虽然我嘴里说着要看烟火，但真正和他靠在一起的时候，发现自己的视线更多的还是停留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  毕竟他的眼里有春，有秋，有江山社稷，有雄心壮志，还有我。

      “好看吗？”尾音上扬，他嗓子里裹着笑，伸手替我理了理鬓角的头发。

      “好看！你最好看！”我叭叭的闹了起来，把头往他怀里拱。

      因为无论是话本里能止小儿夜啼的大魔王，还是李家的痴情种，他都是那个我从小就许下约定，要一起喝合卺酒，一起点红烛蜡的人。

      “在想什么？”他侧头问我，眼睛里印着天上的月亮，我不自觉的就晃了神。

      在想....在想要怎么把跋山涉水捕捉到的星光，和阅遍典籍雕琢出的美好，通通堆砌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毕竟他是夏时穿堂风，锦都满城花，梅间茸茸雪，也是我眼底一弯月。

       

💫

01

     “我怕三十晚上的祝福太多。你会看不到我的问候。”

     “我怕初一的鞭炮太吵。你会听不到我的祝福。”

     “我怕初二的菜肴太香。你会看不到我的消息。所以选择现在给你送来新年祝福。 ”

      我在家里一边瞎转悠，一边给李泽言打电话，仗着他年前出差，逗他逗得心安理得。

      “那就提前祝您新年顺遂，万事如意！”

      “某人安安静静的，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他笑了一声，很轻，我却捕捉到了。声音是一如既往让人心动的低沉，只有一缕上扬的尾音能听出，他现在心情是真的很好。

      “怎么啦，我们李老师见到喜事啦？”我靠在玄关的柜子上，一边拿着刚刚买回家的中国结在门口瞎比划，一边随口问道。

      “喜事？”他有些好笑，却没回答，只是话锋一转：

      “先开门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在门外。”

      “？！！卧槽——”

      门一开，屋外的冷风就迫不及待地灌进了玄关，李泽言就站在那里，一手拖着行李箱，一手捏着我的腮帮子。

      “咽回去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怎么提前回来了？”刚刚还在瞎比划的中国结也不管了，我帮他把围巾挂在衣架上，转身就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。

      “那是谁早上在微信里发了十来条想我？”他眼皮子一撩，睨了我一眼，接过我递过去的热水：“多大的人了，走路还一蹦一蹦的。”他摁了摁我的头，我不满的拱了拱。

      “不知道吧反正不是我。”我迅速甩锅，理直气壮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“嗯。不是你。”他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“是喜事。”

      ——怎么啦，我们李老师居然这么高兴。

      ——因为见到喜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润了润嗓子之后，他被我催促着换上了睡衣，暖黄的落地灯铺天盖地的裹了他满身，一层金边衬得他整个人都毛茸茸的。

       能让人一眼想到慵懒的猫咪，嘴里呼噜呼噜，还有点可爱。

      只不过中和着他身上特有的那种气质，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动。

      “李老师！你出差几天了精神居然还这么好？”

      他挽着袖子在厨房忙活的时候，我半点忙帮不上，只好在他旁边瞎转悠。

      “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。”他神色淡淡的，却说的意味深长。

      这个梗怎么没完了！！

02

      平常丧的要命是一回事，关键时候怕死又是一回事。

      家里口罩屯了几箱，原本我就不爱动，现在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“你在家里种蘑菇？”李泽言看我瘫在沙发上，有些好笑。

     “那用不用给你浇点水。”

     “麻烦了，有点渴。”我顺杆子往上爬的拽了拽他的手。

     “惯的你。”某人话是这么说，结果还不是转身就给我倒了杯蜂蜜水。

      温度刚刚好，我团在沙发上，整个人都喝的甜滋滋的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非常时期非常处理，今天难得好天气，李泽言怕我在家里躺着发霉，让我下楼去院子里晒晒太阳。

      虽然只是自家楼下，但出门的时候我还是严防死守，拽着他给他挂上了口罩，还仔仔细细的把边角都掖好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“虽然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！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！”我怕他觉得我大惊小怪，反复强调。

     “好。”他点了点头，任凭我把他裹的全副武装。

      “你往左转转。”我指挥他。

      “再往右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眉毛挑的老高，却还是照做，站在原地转了个圈。

      “搞定！走吧。”我给自己也戴好，朝他伸出了手。

      “走吧。”他抬手拉住了我，指间的缝隙被另一个人的温度填满。   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冬天的太阳，不刺眼，却暖融融的。我栽在李泽言腿上，翻过身抱住他的腰，躺到腰酸背痛才坐起来。

      以前听过一句话，虽然自己是个颜控，无帅哥美女不欢，但最后喜欢上一个人，，却往往不是因为他的长相，而是他身上的一个小小的闪光点。

      这话不假，只不过李泽言这个人吧，你不用刻意去找他身上的闪光点，因为他压根就是个发光体。

      哪哪都好看，哪哪都喜欢。

      我就跟个恶龙一样，把他叼回窝之后，就天天抱着自己的宝藏不撒手了。

      “李老师李老师！”

  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  “其实我每天都在想，为什么你这么好。”这话出口，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，不过有口罩挡着，倒也瞧不出什么差别来。

      “哦？”他起了兴致，“突然拍我马屁，是又想要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了解我，因为我曾经拿这招骗了无数份的小零食，但这次，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夸一夸他。

      “？我只是想夸你。”

      “.....”他明显的顿了顿，然后朝我伸了伸手，挑着眉头就差说一句“请”了。

      刚刚酝酿出的情绪散了个干干净净，我只好掰着他的手指重新找找感觉。

      按下去一根指头说一句。

      “你没发觉吗，你就像杨柳湖畔的潋滟波光，空蒙雨后的山色泱泱...”

      太文艺了，我清了清嗓子才又继续开口。

      “还有我每次抬头看着天，多望几眼，就会自己蹦到我手里的....太阳。”他不知不觉的，合拢了手掌，包裹住了我的掌心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莎士比亚说，太阳总是一视同仁的，但我手里握着的这个，脸上挂着的笑，分明早就偏心偏到了家。

      “喂，李老师，表示表示？”我手被他握着，只好拿脑袋怼了怼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  “怎么？”

      “我刚刚说了这么大一通话，你还没懂我的意思吗？”

      “哦？”他挑了挑眉，不懂装懂。

      “亲我！！”

      我扬了扬头，隔着两层布料，他的吻精准的落在了我的唇上。

      两个彼此相爱的人，戴着口罩也隔不开空气里的亲昵。

03

      团年是例行回李泽言爸爸家的，还没进门，就听见几个小孩子的笑闹声。

      姑姑挺喜欢这样的氛围，每次都会一边嗑瓜子，一边望着他们出神，我上次问她在看什么，她告诉我：

      “小孩子的笑声，就是人间的烟火气。”

      不过熊孩子除外。

      吃过了年夜饭，一家人打麻将的打麻将，看电视的看电视，我在雀神李某人的友情教学下赢回来了今年的饼干钱，就主动起身让姑姑接着打。

      客厅很大，大家都热热闹闹的，我转了几圈才找到沙发上的李泽言。

      他比我先离开麻将桌，因为在上一把就被姑姑以干扰正常游戏秩序给赶去沙发上坐着了。

      刚刚还在满屋窜cos飞机的小孩子，现在乖乖的坐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我以为他又在教别人背成语，好巩固自己成语大魔王的地位，但却没想到自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以后，发现他居然皱着眉头在陪小孩子玩游戏。

      “像这样？”他手戳在平板上，不熟悉的动了动。

      “对！你松手就可以踢球啦！”小孩子的语气明显还有些怯生生的，但脸上的迫不及待藏都藏不住。努力克制的乖巧散了点，背后躲着的好奇就渐渐露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他好奇这个一脸严肃的男人，怎么会陪着自己玩游戏。

      我当然是知道为什么的，刚刚吃饭前这个小孩子就缠着姑姑陪他玩游戏，不过姑姑向来不擅长这些，只好侧头低声拜托给了李泽言。

      李泽言虽然没出声，却把事情放在了心上。

      这是他严肃外表下的温柔，也是我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的理由。

      小孩子手舞足蹈的给他讲着规则，李泽言听懂了玩法，点了点头就开始了动作。

      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，低头看着平板。

      或许是李泽言干什么都很认真，居然没发现我在他身后站了很久。

      我看见了他踢歪了一脚时挑起的眉毛，也看见了他进球时候不自觉挑起的嘴角。

      难得的幼稚，却可爱的不得了。

      小孩子的笑声是人间的烟火气，但有他在的地方才是人间。

      

04

      “李泽言！！出来许愿了！！”他和小孩子玩了几轮，有输有赢，我没去打扰他，估摸着时间，就一个人站在阳台看烟花。

      大概是这一轮炸响夜幕的焰火实在是太夺目，我没忍住就对着客厅唤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他出来的很快，只不过后面还跟着个抱着平板的小跟屁虫。

      经过这半小时“激情足球对冲”，那小孩半点也不怕李泽言了，看样子还恨不得抱着他大腿不撒手。

      我有些想笑，戏瘾一犯，蹲下身子就和小男孩平齐。

      “看见这个人了吗。”我抬手指了指不明所以望着我的李泽言。

      “嗯！”小孩子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“我的！”

      “....怎么这么幼稚？”李泽言被我逗笑了，伸手把我拽起来：“和小孩子计较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看某人刚刚踢足球也踢得蛮开心。”我立马回击。

       “.....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说许愿？”他顿了顿，转移了话题，太过明显，我一下子就发现了，却也不拆穿，只是顺着他开口：

       “我已经许好了，就差你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我没去问他许了什么愿，他那双透着纵容的眼睛好像早就告诉了我答案。

      我勾了勾他的掌心，突然有些心痒痒。

      “李泽言！你蹲下来！”

  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  “别问那么多，蹲就对了！”

      他有些无奈，不知道我又是想的哪一出，但还是跟着我一起蹲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“——3”

      “——2”

      “——1”

      我给自己倒数，在最后一个数结束的时候，我抬手捂住了站在旁边当了蛮久电灯泡的小男孩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“小孩子不能看这些。”

      在电视机里唱着难忘今宵，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，我侧头吻住了李泽言。

      愿你岁岁年年有今朝，也有我。